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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你手,黎民盼你拯救,本该是兴百代之衰的盖世英主,不料竟是意气用事、妇人之仁的蠢汉!目光如豆、不知进退,永远长不大的弄潮小儿!
他捏紧拳头,牙关咬得格格作响,自唇间迸出了今生最后悔的话语。
“死于安陇的两千名弟兄,有无出现在陛下梦中?”
独孤弋动也不动,仍旧以街角无赖之姿踞于乌铁王座,只差没叼根草或咬枝剔牙用的竹篾子之类,周身却突然黯淡下来,仿佛射入正殿的每道骄阳悉数由这一角弹开,再也照不进它坑坑疤疤的翳影之中。
老人意识到自己铸下大错。
他在主君真诚袒露、毫不设防的柔软心上扎入最无情的一枪,捅穿了隐痛多年的创口,心中不无歉意;然而鲜烈的怒气却掩盖了片刻间的清明,最终他只是伫在原地眦目昂视,如被逼入角落的斗鸡。
良久,刚挥别中年的初老皇帝歙了歙干裂的唇,混着气声的语音稀薄软弱,像是内里有什么被人淘去了,潺潺地漏着残剩的衰朽与疲惫。“出去,神棍。”垂散的额发遮住了五官轮廓,这是老人头一次看不清皇帝的脸。
“我不想再看到你。”
最后一位立于君侧的忠臣,就此离开了平望。
直到辞世的那一刻,独孤弋都是孤伶伶一个,虽有嫔娥簇拥,终日美酒不断,心思却总在远方飘荡着,似乎再也回不来。纵与他平生最恨、终以白玉京殉葬的碧蟾末帝相比,亦是古往今来君王中最寂寞。
“……成大事不可无兵。”
老人骤尔回神,棱峭的面上一片清冷,不见一丝往事的刺疼。“我意即此。慕容柔既知有姑射,此后必将盯紧流民动向,想要驱役流民引起动乱,难上加难。
”
◇ ◇ ◇
“很好。”
可惜猎犬并不知道。
“属下誓效犬马,以竟全功!”
五阴大师于此所知,多来自袁悲田转述。
而古木鸢原本就预备了两支伏兵,一明一暗。
“七玄大会。”鬼先生露出了然于心的表情,权作附和。
染红霞翻动书页,反复细读,任由火光映亮脸庞,片刻才摇了摇头。
鬼先生心念甫动,手已遮面,堪堪接住;入掌既轻又软,竟是一只囊。
老人挥展袍袖,一团暗金色乌影呼啸而出,走势蜿蜒,偏又快绝,恍若游龙一般!
哼。鹰犬逐猎,乃出于竞逐血肉的本能,期待猎犬输诚的猎人,也真个是笨拙到家了。
幕后黑手的干预,于此再度体现其“两面皆刃”的特色,虽是死地亦有生机,端看如何运用。
“别乱说话!”染红霞蹙眉,责怪似的乜了他一眼,面上彤红未褪,突然咬了咬嘴唇,忍笑道:“我最讨厌等人啦,也不许你数到两千。”迳自往潭边行去。
他与染红霞在石屋广场的篝火前,依偎着过了一夜,天亮后胡乱找些了野果充饥,待日正当中,再连袂回水潭一探究竟。这一切都是为了揭开谷中三奇的秘密。
“我不记得在这儿见过巨龙骨骼一类的物事。”昨儿夜里,尽管染红霞语出惊人,耿照仍谨慎提出质疑,并未全信。“会不会是大师记错了,抑或另有所指?”
偏耿照吓得半死,除了对眼前玉人着实敬爱,自也与他不由自主便想像起女郎在水底下一丝不挂的裸裎娇躯有关。人总是这样,越不让他想什么,心思就往那儿去。
“不敢不敢,打死也不敢!”他双手乱摇,胀红了黝黑的面庞,整一个作贼心虚。“我……我一定背向水潭,数足了一千……不!数到两千好啦。若敢回头,教我天打雷——”
而驱策猎犬之良法,就是永远将它置于猎物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