妖刀记(1-44卷全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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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要能亲眼看一看,不知有多好。按手札说,陷坑里藏了副巨大的龙形骸骨哩。”他自小多听龙皇鳞族的故事,便即长大成人,内心深处仍是希望世上有龙的。

  耿、染仗有手札指引,二度深入地宫,可惜摸索了半天,仍拿紧闭的石门没点办法。眼见“接天宫城”、“牙骨盈坑”二奇皆不能指望,只好将寻路出谷的希望寄讬于“洞中藏月”一项。

  耿照耷着食拇两指一分,拉开一条剔莹莹的腻润液丝,理直气壮道:“有这么黏稠的汗?汗水又刺又咸的,哪有这般香!”染红霞羞不可抑,恐他还要胡说,情急下抓住爱郎手掌,张口咬落!

  她上下两排贝齿莹白巧致,犹如精雕细琢的玉颗,咬上耿照布满硬茧、粗糙黝黑的指节,牙床隐隐生疼;回神对自己孩子气的举动亦觉意外,又羞又恼,悻悻放手,杏眸一乜:“傻瓜!不疼么?也不知要躲!”

  依札中所述,那巨兽骨骸长逾十丈,吻部尖长如水鸟,腹有双鳍,长长的脊骨末端接了条鱼尾,模样与民间传说的龙颇有出入。大师认为是龙,袁悲田却颇有异议,以为是古籍所载的北溟巨鱼“鲲”,而非龙皇真身。

  “瞧你得意!教我师父撞见,定说你轻薄无行,行止不端!”耿照知她不是真恼,笑嘻嘻道:“杜掌门教训得是。我悔不听她老人家的佳言,才教咬了手。”染红霞会过意来,大发娇嗔:“好啊,你绕弯儿骂我是狗。”

  耿照笑道:“我皮粗肉厚的,不怕疼。你的牙这般小巧齐整,好看得紧,我还怕给咬崩了,一动也不敢动。”染红霞芳心可可,羞喜悄染眉梢,只是端惯了代师传艺的师姊架子,不好一下放软,娇娇瞪他一眼,咬唇轻斥道:

  染红霞淘气一笑,难得露出少女般的促狭神情,旋又叹了口气,敛容道:“这些话咱们私下说笑便罢,若教旁人听去,我可要找地洞钻啦!任一门剑法,无不是创制者苦心孤诣、再经无数人千锤百炼,由实战中淬得,哪这么容易学会?

  据五阴大师的手札所载,石壁后那间密室——袁悲田爱女慰生姑娘的长眠处、被称作“白骨陷坑”的——贮满各种飞禽走兽的尸骨,非是血肉烂去、胡乱堆成白森森的骨山,而是一具具完整的骨骼嵌入整块水精中,再置于独立的白玉座台上。

  如同兽类骨架,白骨陷坑内收藏的人骨亦是封于等身高的整块水精之中,男女老幼、行走坐卧等,一应俱全;初看不免觉得诡秘恐怖,时间一长,又生出置身陵寝的肃穆庄严之感,人的生、老、病、死,俱在其中。佛典所谓“红颜白骨”者,不外如是。

  见爱郎满面狐疑,她紧蹙的蛾眉略微舒展,笑道:“我读了札里描述的白骨陷坑,忽生出一个念头,说不定五阴大师之所以纵横天下,便在于他的剑里什么也没有,无爱无憎,无有杀心……什么都没有。大师追求的,是更简单、更纯粹,一如水精中的白骨。”

  “难怪五阴大师的剑……我是说他的字,看来总是这样奇异,这样引人注目。里头好像……好像藏着什么,但越想望进去,便越是看不清。”染红霞抬头望着石刻,喃喃道:“我本以为是一意取命的杀心,还是问道决绝之类。说不定我全想错啦,都不是那样的东西。”

  像这样的骨骼,白骨陷坑计有数千具,齐列在长隧般的洞室内,禽归禽、兽归兽,乃至鱼蛇龟鼋,分门别类,一丝不苟。怪的是:赤水下游近海处盛产的江豚分明是鱼,却与兽类归作一处,在一片四足骨架当中格外显眼。五阴大师提及此事,写道:“殊类杂错,疑有蹊跷。吾友细查其座,未见机关,不亦怪哉!余百思不得其解。” 奇在何处?”
  染红霞多识经书,记心又好,两人既无法将手札携入瀑布,最关键的几本内容便由她反复看熟,充作二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