妖刀记(1-44卷全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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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这么做总能逗得她们失声尖叫,继而咯咯笑着又挡又避,但总能让他得手。除非把手伸进衣襟里──
  “小少爷!你再这样我就同风老爷说,让他送你出家做道士!”侍女们总是又羞又恼地骂他,那模样真是可爱极了。
  所以道士是万万做不得的,男孩心想。
  风伯没替他收拾任何东西,他手里抱的,是牛鼻子的那对剑。“你要是能一路拿着它不放手,到青帝观我就立刻教你武功。”
  小胡彦之使尽吃奶的力气,胀红了小脸,死死抱着不肯放手。“你……咱们走着……走着瞧!我……我一定不放……死也……不放……”
  就这样,他跟在牛鼻子师父和小青驴的屁股后头,死拖活拉地离开了仇池郡,从此踏上截然不同的人生。再回到这座宁静古朴的大宅院,是十年后的事,记忆中风伯那髑髅似的身影已不复见,只余屋后一抔黄土。据说风伯死前遣散婢仆,安排好看顾打扫宅院的人,就像预知自己的死期一样,独没让人上青帝观通知他。
  那是在他上山后不到半年里的事。
  已长成的胡彦之静静站在骄阳里,沐着蝉声倚着洞门,忍不住想起那个没有来得及道别的午后──当时他并不知道自己此去经年,也没想会见不到风伯的最后一面,甚至还不懂人与人之间除了生离,原来还有死别。记忆随着轰然震耳的蝉鸣,忽然鲜活起来,他仿佛看见吃力抱着剑的男童、臀后如麈尾乱扫的青驴,还有眯眼微笑,领着他们穿过洞门,走向另一个世界的灰袍道人……以及在身形交错的一瞬间,道人与风伯短暂交谈的片刻。
  “鹤着衣……”面色灰败的老人倚着墙,干瘪的嘴缝里艰难地嚼吐字句:
     胡彦之冷笑。

  鬼先生转过头来,淡然一笑。

  “他从没说过父亲的坏话!”

  “拿什么身分去见?”鬼先生冷笑。

  胡彦之抬头瞥他一眼,突然哈哈大笑。

  “你还好意思说!她脸上的那条疤……”

  胡彦之无可辩驳,环抱双臂,赌气似地说:“我要见母亲。”

  “可惜我们后会无期,风射蛟,你是好样儿的。无量寿福────”

“君子一言,快马一鞭。你莫……莫让我……到了九泉下,愧、愧对……”

  “我发誓会履行承诺。”道人头也不回,牵着毛驴踢哒踢哒地行出洞门。

  “等你确定自己的身分,母亲才能决定见不见你。就算现在她愿意见你,你能见她么?”

  “我也传了你天狐刀法,毫无保留,你有对我比较好么?”鬼先生戳得他哑口无言,哼笑一声,慢条斯理道:

  “我是她的亲生儿子!”胡彦之握拳咆哮:“还要什么身……”忽然一怔,再也说不下去,连挥舞的拳头都忘了放下。

  鬼先生举起双手。“别,我靠脸吃饭的。给你还不行么?”点足跃出窗外,自梅树粗桠间取了只长布包袱,解开布裹露出一刀一剑,

  他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面对牛鼻子师父时却总问不出口,只能不断回到风伯的坟前,带着懊恼与悔恨点上几炷香,然后闷头喝上一夜的酒。

  “就结果而言,又有什么分别呢?我师父终是将我好好抚养长大,而你们不正希望我卧底真鹄山,好在你们举起复仇大旗的时候,开门放火之类的?”

  “这个问题你会让我问母亲,而我会教你去问鹤着衣,我们就省省力气罢。你之前去流影城探望过她了,是不?是不是已经苏醒,能下床走动,穿衣吃饭了?”

  这也就是为何三年前鬼先生找到他、向他揭露身世之时,胡彦之并没有天崩地裂、一夕变改的错置之感。他很久以前,就知道风伯是被牛鼻子师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