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露丝毫形迹。
天罗香的武力与头脑,由此被隔绝在人力难越的禁道两头。实力号称“七玄第一”的天罗香,从那时起便埋下了灭亡的种子,只消把握机会,击杀两人中的任一个,天罗香即为囊中物,再无可忌惮处。
耿照开始痛恨起这种随意翻阅天罗香的日常、都能不经意掉出一地牺牲者的情况。可以确定的是:连云静此际人已不在,她修习过某片金甲上的八阵字武学,郁小娥知道甲后镌刻,多半也是她漏的口风。
觇孔后的耿照闻言一凛:“她怎么知道?莫非《玄嚣八阵字》的秘密,天罗香的教使俱都知晓?”心想以姥姥之谨慎,不致如此轻率,转头望向苏合薰。苏合薰低声道:“她有个同期入门的姊妹,叫连云静,被选入天宫伺候门主。”
他并未运使内力,接连变过几式,漫天爪影中忽穿出一指,指劲倏凝,贴着郁小娥的鬓边削过,带下一绺柔丝,“嗤!”一声锐响,桌上瓷灯已遭洞穿,圆鼓鼓的青花腹间留下前后两枚钱眼大的圆孔,不住汩溢着灯油,室里盈满豆香。
穿瓷不碎,可见指力精纯;而在瓷上穿出两枚圆孔的力道,竟未使瓷灯稍稍位移,亦足以显示力量之集中。郁小娥目眩神驰,忍不住也屈起拇指,依样画葫芦起来,尽管不能说是毫厘不差,但凭一眼的印象,竟能使了个七八成,悟性不可谓不高。
耿照看不清郁小娥的神情,只觉她口气木然,无悲无喜,不禁为那位素未谋面的连姑娘感到悲凉。郁小娥是为枉死的同期姊妹,才下定决心背叛教门,与鬼先生暗通款曲——这么想的话,似也能稍稍谅解她了,耿照却知郁小娥不是这种人。她的所作所为只为了她自己。
与她一同坠河的耿照好端端现身三乘论法,鬼先生第一个念头便是耿照将她藏了起来;然而莲台崩塌后,监视符赤、横疏影,乃至镇东将军那厢的报告无不显示,并没有如雪艳青这般女子,在耿照的生活里隐匿休养的痕迹,这人似乎就此消失,仿佛不曾存在过似的。
自血河荡的联心会后,雪艳青便不知所踪,重伤的蚳狩云也隐匿起来,使他的暗桩一直苦无下手的机会。鬼先生确信直到雪艳青离开冷鑪谷,蚳狩云该是未能视事的,否则以这位大长老的城府,非但不会教她做出伏击将军、自招死路的莽撞之举,怕也不让前往血河荡,以免雪艳青又中他人算计。
“代使此说,确值六招《玉露截蝉指》。”鬼先生又恢复了敬称,当然是刻意为之。他知道在受制于人的前提下,“代使”二字对郁小娥来说异常刺耳,但她若太过得意,就轮到他心里不舒坦了。“我们的约定依然有效,一片甲,一招谱。你若能为我找出整副金甲,我便让你练成这一招。”指指了桌上的瓷灯。
只见她袖底幻出连片残影,正欲戟出,才发现劲力俱扣在拇指上,决计不能如鬼先生所使,凝力洞穿瓷盅。““玉露截蝉指”共分五层,”鬼先生悠然道:“每层屈起一指,真正的劲力扣于屈指间,欲出不出,难以捉摸。我演给你看的招式不过是第一层,以食指发劲却是第四层的功夫;据说练到第五层时,劲不由指出,屈伸自如,能伤敌于无形间,堪称是一等一的绝学。”
鬼先生对这个情报异常满意。透过秘阁的乌衣学士,他对天罗香做过极深入的研究,甚至溯及百年前的古老文献,从武功到教门源流,了解之透彻,自觉就算向“代天刑典”蚳狩云登门叫板,也有绝不会输的把握,才敢伸出黑手,在冷鑪谷中搅风搅雨。而雪艳青和她那出类拔萃的武功,仿佛是天外飞来,与他熟知的天罗香格格不入,对照古木鸢与郁小娥之言,答案已呼之欲出。
绝大诱惑,但吃不到嘴的糕,不比一片树叶来得香甜。郁小娥尽量委婉地表达不满,点出这份提议的不切实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