妖刀记(1-44卷全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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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手。植雅章讲学的意愿是极盛的,讲得好不好则见仁见智;若不做掌门人,倒是出色的裱糊匠,手艺无可挑剔。

  邵咸尊习惯了他的没头没脑,却没想过“骗”字能用在他身上。你别被人骗就不错了,骗得了谁?青年利落地夹起一枚卤得红亮喷香的水煮蛋,强忍住捅进他嘴里的冲动,“匡!”一筷子搁进他碗里。

  “找一个人,一辈子只对他说实话。如此你便能从他的眼中,窥见自己是否变得脏污黑暗。”植雅章笑道:“我头一次参加六艺密会,回程路上,便在花石津邵家庄遇见了你,我以为这是上天的安排。”

  若非青锋照掌门“夜雨松阶”展风檐揭穿阴谋,破了双城机关,并打败幕后操弄的锻阳子,东海黑白两道的菁英几乎绝于双城之战。此事传颂江湖逾一甲子,耆老皆知,青锋照更由此确立了正道首善的地位。

  “先掌门长叹一声,回答我说:“心正行端,此锻阳子之不能也。况且儒门六艺中若无我等,不定又生一锻阳子矣。”我才知当年先掌门能解破阴谋,亦得益于六艺甚多。然而蒙面久了,心中难免滋生黑暗,我想到一个办法,用以维系清明。”

  “是么?没想到有这么高明,还好我先让你出了去。”植雅章浑没听出他话里的讽刺之意,长叹一声,摇头低道:“我其实不知道是谁打伤了我,也不想猜。无凭无据的事儿,跟血口喷人有甚两样?叫你出去,是因为我心中发誓,此生决计不对你说一句假话。”

  “当年先掌门授我这块令牌时,我十分迷惘。我们读了大半辈子圣贤书,学的不就是“君子慎独”、“不欺暗室”么?堂堂儒宗六艺,不但覆面夜行,更搜集线报,窥探各门各派阴私,密会时所及,俱是不可告人之事。这与锻阳子之铺设双城诡谋,有什么两样?

  “听好。”行出两步,大病初愈的瘦白青年倏然回头,面如严霜,眸子精亮,令人不寒而栗。“打明儿起,掌门人没动筷,你们俩就给我在门外站着,他几时吃完,你们几时才能离开。要是掌门人的饭菜原封不动搁上一夜,莫送馊桶,留作你们的晚饭。明白不?”

  十数天不见,植雅章仿佛老了几十岁,焦黄的发丝毫无光泽,肌肤灰暗,瘦削的脸皮裹出骨相,肉都不知跑哪里去了。神秘人的指创持续侵蚀他的身体,片刻也不消停……都到这节骨眼了,还写什么书!什么东西如此着紧,比你的命更重要?邵咸尊面颊抽动,气得想起身抽他一嘴巴。

  “喔……喔,吃饭啦?”植雅章回过神,抬头嗅了嗅,笑道:“好香啊!你也一起来。”邵咸尊没等他说,早替自己添了一碗,拉开圆凳坐下。植雅章记不住生活里诸多细琐,心思永远都在别处;就算端起饭菜就口,也未必真当自己在吃饭。会忘了这些年他们总是这样对坐用膳,似乎也是理所当然。

  邵咸尊忍住揍人的冲动,见桌顶置着掀盖的双层木盒,盛着一大碗掺了笋块、干鱿一起煮的红糟烧肉,碗内还埋了两枚剥壳水煮蛋,也被浓稠的浇红酱汁烧得油腻鲜亮,膏脂香扑鼻而来;底层是两只覆着盘盖的海碗,边缝不住逸出热气,应是贮盛汤饭之类。他心中有气:“掌门人没吃,你们倒是热汤热菜!”放落托盘,随手将木食盒盖上,提着转身就走。

  前代祭血魔君“飞甲明光”锻阳子,潜伏丁甲山敕仙观近二十年,隐然有引领正道群伦之姿,暗地里却建造了号称“于愿可达,书羽风天”的武林秘境风天传羽宫,以及送出销魂艳姬阴神玉女、以绝色与权势引诱黑道加盟的逍遥合欢殿,借双城对立的假象,甫以锻阳子的身分推波助澜,以常人绝难想象的三面两手策略,将整个东海武林推向一场同归于尽的毁灭战争。   上天不会安排任何事,一切皆出于人的造作。邵咸尊忍住还口的冲动,植雅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