妖刀记(1-44卷全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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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却无一叫得出老僧的名号,众人面面相觑,纷纷交头接耳,越问越是胡涂。

  “依你的状况,原不该再打第三场……”慕容柔的迟疑不过一瞬,几乎听不出停顿,淡然道:“探一探他的底,量力而为。若有风险切莫硬拼,我教罗烨或何患子替你。”

  “知道什么叫报应?便是天网疏漏,偶尔给了你这种人一条活路,你却放不下作恶的念头。无论换过多少身份,永远掩不去一身恶形,直至恶贯满盈。你啊,真是无可救药了……”

  聂冥途花招出尽,无一得逞,于半死半活之间倏忽过了几年,终于等到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,趁那人送饭疏忽,起出预藏的磨尖木片制住了他,得以走出这天杀的阁楼,重见光明。

  这“法琛”对自己施展过的,恐怕就是这种迷惑人心的左道之术了,以岳宸风武功之高、阅历之广,尚说不出个所以然来,听耿照的语气,对此人似乎十分了解,颇有克敌致胜的把握。

  少年忽于两丈开外停步,怒气却如有形有质之物,掀尘贯过,劈哩啪啦打在大红袍袖上。老僧放落臂遮的瞬间,袖影下的双眸掠过一抹青黄异芒,旋即没于爬虫般的灰翳后,再不复见。

  身为莲觉寺住持,“法琛”之名于东海豪门无人不晓,然而识者寥寥,谁都知道莲觉寺当家的是显义,法琛瘫痈已久,平日连外客都不见,怎知在这当口突然冒了出来,还似与将军有旧。

  慕容柔曾中他的迷魂妖法,未敢托大直视那双蒙着灰翳的眼睛。却听身畔一人低道:“启禀将军,这厮的眼中练有左道邪术,不但黑夜视物如白昼,兼有迷惑人心之能,断不可久视。”却是耿照。

  “原来是你。”慕容柔目如鹰隼,上下打量着老人。上一回两人初见时,虽有岳宸风在一旁护持,自己仍几乎中了他的暗算,此际纵然相距甚远,一想这莲觉寺毕竟是老人的地盘,不由得暗自留上了心,嘴上轻描淡写:

  替镇东将军打第三场的,仍旧是他!对手尚不知在何处,典卫大人已持刀进场,看起来神威凛凛,教人心折。许多人腹中暗忖:捞什子“八荒刀铭”岳宸风,紧要关头连根毛都不见,浪得虚名!真正的“将军麾下第一武胆”,舍此少年其谁?

  她看过聂冥途的庐山真面目,手下的鬼卒却是不识,见住持禅房肮脏污秽,法琛又病又痴,如动物般被豢养于内,连看守的人也懒得派,头几日还记得扔些吃食进房里,末了忘却还有个人在法性院,聂冥途乐得自来自去,开始在外头积极活动。

  娑婆阁内刻满天佛图字,聂冥途不敢睁眼,成了真正的瞎子。娑婆阁本非建来作囚牢之用,按理困不住高手,然而聂冥途青狼诀被废,虚弱已极,饮食又是三天才供应一回,直饿得人手脚发软,莫说窗门闭锁,便是六扇明间大开,他爬也爬不出去。

  耿照知道他不但看得见,且目力之强,能于百步外辨清松尖上的鳞片,闭眼睛倒不是故意装瞎。明姑娘说过:“照蜮狼眼”视黑夜如白昼,格外畏光,为防双目被日光灼坏,眼睑内自生一层薄膜覆于眼珠之上,能随意开阖,便如第二层眼皮般,以保护双眼。

  聂冥途尝试过打翻秽桶,或于阁中随地便溺,诱使送饭之人上来,伺机脱身;岂料魔高一尺道高一丈,每回耍花样,来人也不说什么,静静退将出去,索性连收拾都省下了,然后数天内不闻不问,饿得聂冥途气息奄奄,迫不得已拿经书果腹。哪里晓得这些古籍都是浸过防腐药料、再放上几百年的,一入辘辘饥肠,差点把剩下的半条命送掉,才明白这人简直是世上最最称职的狱卒,毋须刑具枷锁,便能治得他束手就缚,竟连说话也不必。 一看,吓得魂飞魄散:老人的鼻梁塌陷,面目浮肿,双手指节膨大如核桃,肌肤多处溃烂,模样